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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于律己 热心助人 继承传统 开拓创新——深切怀念老校友刘洪潮同志

【来源: | 发布日期:2009-06-01 】

我的老校友,新华社高级编辑,原中国新闻学院教授,中国传媒大学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当代国际问题研究中心主任,教育部“两课”(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思想品德)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刘洪潮同志辞世一周年了。由于我和洪潮长期一起工作的关系,虽然他离开我们已有了一段时间,但许多往事犹历历在目,不时涌现胸间,使人难以忘怀。

2007年12月23日晚,洪潮的女儿刘益华从成都来电话告诉我,她父亲的病情加重了。我当即决定去看望他。车票已买好,还没来得及起程,不幸,洪潮竟然于26日凌晨悄悄地走了。噩耗传来,悲痛至极,抑制不住热泪盈眶,吞声饮泣。最后未能一见,抱恨万分!

洪潮同志的夫人钟芝芬及其女儿遵照遗嘱,将其骨灰携回故乡江苏江阴撒到滚滚长江东逝水。返京后,我和老伴及两个儿子去她们的住处看望。芝芬同志眼里含泪告诉我们:“洪潮去成都医病前在家卧床还为博士生审改论文。他躺在床上,让学生坐在椅子上大声朗读稿子,逐字逐句逐段地审改。别人劝他休息,他不听,并表示要对学校、对学生负责。”洪潮同志对工作的极端负责和无私的奉献精神令人十分感动。凡是认识洪潮的同志都心疼地说:“他是累死的。”洪潮同志一贯严于律己,热心助人;继承办内参的光荣传统,积极开拓创新;教书育人,学以致用;立足中国,放眼世界。他的病故使其工作过的新华社失去一位刊物优秀主编、中国新闻学院失去一位模范教授、我失去一位良师益友。

洪潮同志1938年出生在江苏省江阴县的一个农民家庭,贫寒的家境,父母的熏陶使他自幼养成了吃苦耐劳的习惯,并在学校日益树立起发愤读书、立志成才、报效祖国的远大志向。1964年8月洪潮毕业于北京外语学院德语系,后被分配到新华社参编部西欧组搞编译。我是1960年8月在北京外语学院留苏预备部毕业,原准备派往莫斯科学习,后因世界风云变幻,被改派留越。1965年8月,在河内大学历史系毕业后,没回国就被分配到新华社河内分社,先学翻译,后任记者。1969年12月从越南调回总社参编部东方组任编辑。我们俩相识38年,其中在同一个部工作22年,相知相识颇深,建立了深厚友谊。

沉思好学孜孜不倦

洪潮同志留给我的最初印象是聪颖强识,沉思好学,孜孜不倦。上世纪70年代初,由于两人的家眷在外地工作,我们都住在社内集体宿舍七号楼。平时,下班后有的同志回家,有的在宿舍打扑克或去礼堂看电影,而洪潮同志总是在宿舍看书。

上世纪70年代中,我们俩的家眷先后调进北京工作,1985年,两家又同时搬进社内的新一楼里。两家分住楼上楼下,接触就更加方便频繁了。有时,洪潮家中有来访者,常让我作陪。有一次,在周日上午,我去看望洪潮。当时,他还在整理剪报资料,看我去了,连忙放下手头的活,我们就海阔天空地聊起来。他说,他自费订阅了《现代国际关系》、《国际观察》、《世界知识》、《南风窗》,加上本社出版的报刊等10多种刊物,专门用来剪资料用。平时,他利用业余时间读报,凡是认为有参考价值的材料都画上一个钩,然后让妻子剪下并贴在纸上,分门别类装进一个大纸袋里,以备以后写稿子用。不但自己用,还为同事、朋友提供方便。1984年他撰写的《世界女政治家》一书,1986年发表的连载文章《当代国王》等,都是使用这一方法积累起来的资料。从此,我也像洪潮一样开始积累写作资料。后来,我为《羊城晚报》撰写的连载文章《巴基斯坦总统总理互斗法》等都是使用自己积累起来的材料。

严于律己热心助人

严于律己、热心助人是洪潮同志一贯的优良作风。1987年6月,洪潮从西德学习、考察回国后由参编部西欧室副主任晋升为国际内参室主任。那时,我任国际内参室副主任兼党支部书记。从此,我们成为一对工作上的合作搭档。为研究工作,我常出入洪潮住处,看到他生活朴素,家里装饰朴实而雅致,即使他后来收入增加了也从不摆阔。受其影响,刘夫人及其女儿的穿着也很简朴。改革开放后,洪潮在京或外省市应邀作国际形势报告,只需提供来回车票、住宿、饮食,不收劳务费。别人说他是“傻子”,他却回答说“我只是奉献,不求索取”。但是,如果同事、朋友和熟人生活遇到什么困难,他从来都是慷慨解囊相助。

在内参室工作时,同事生病住院,洪潮派人带着礼品去看望。每年春节,他和我及其他支委分别带着礼品探视离退休干部,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和身体健康水平,如有什么困难让内参室设法解决。在新闻学院任教期间,寒暑假学生因经济困难回不了家,他让学生吃住在自己家里,并组织学生为报刊撰稿以解决学费或生活费问题。有一次,他在家中突然接到号召捐钱捐物扶贫济困的电话,立马叫夫人拿出1000元人民币送上去。退休后,有一次我和洪潮同在社内看文件。他告诉我,他被北京传媒大学聘用,每月有两份工资收入,问我有什么困难,他可以帮助解决。2004年,我大儿子从部队转业从商,注册公司急需用钱,一次就从他那里借了10万元人民币,这对私人来说,不是一个小数字。但是,他满口答应。我们要还钱时,他还说,“不要着急,你儿子刚起步,很需要钱,等公司走上正轨,再还也不迟。”洪潮同志对我儿子的大力支持,令全家人都非常感激并永世不忘。

坚持原则刚直不阿

洪潮同志对社会上流行的不正之风深恶痛绝。他不论在公开的报告还是私下与同事的交谈中,对贪污、受贿、损公肥私的人,不论职位高低都一样指名道姓地揭批,毫不客气。在上世纪80年代中,随着对外开放的深入发展,我国同外国在政治、经济、军事、科技、文化等扩大的双边、多边活动增加。与此同时,我国在国外设立的机构也日益增多。在这些过程中,确实出现了不少好的典型单位和个人,他们的经验很值得推广。但也出现了一些有损国格、人格,损公肥私的人和事。《国际内参》对上述现象及时向上进行了客观、全面、实事求是的反映,对促进国内有关方面克服缺点、改进工作很有帮助,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但是,这也给《国际内参》编辑部自身招来了一些麻烦。有的单位受到批评后,不是首先研究如何改正错误,挽回影响,而是考虑本单位的面子、声誉受损,给编辑部写信,要求发更正,甚至控告记者,纠缠不休。作为《国际内参》主编的洪潮同志,总是以事实为依据,批驳了那些不合理的要求,维护了新华社的权威性。有的单位知道用施加压力的办法不行,就采用请客吃饭的办法拉拢编辑部领导、编辑,企图阻止《国际内参》刊登批评他们的稿件,但都一一遭到洪潮同志的回绝。因此,有的单位给编辑部写感谢信说:“新华社仗义执言,维护了国家利益,批评了不正之风。”在中国新闻学院任教期间,刘洪潮同志坚持原则,秉公办事,对报考自己的研究生,他不论关系,不看背景,在成绩过线后,还要看学生有无潜质、悟性和培养前途,有,就收下,否则,宁缺毋滥。对自己门下的弟子撰写的论文从评审到答辩,他一严到底,即使是认识的老师或朋友,不达标准,不予放行。他身上闪耀的“君子坦荡荡”的光芒,怎不叫人折服!

继承内参传统积极开拓创新

继承办内参的传统,积极开拓创新。在洪潮同志任《国际内参》主编期间,刊物的时效、质量和发行量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被任命为《国际内参》杂志主编后,洪潮同志在他家里曾同我交换过办内参的设想。他认为办内参既要遵照办刊的宗旨,即为我国物质和精神文明建设以及独立自主、维护和平的外交政策服务,继承参考报道“客观、全面、及时、准确”的八字方针,同时也要根据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新形势开拓创新。因此,他提出办《国际内参》的政治性、内部性、时效性、动向性、鞭策性、借鉴性、背景性和多样性的8个特性设想。后来的实践证明,他的设想是正确的。

邓小平同志南方讲话后,洪潮同志根据他的讲话精神,在《国际内参》开辟了“吸收与借鉴”系列报道,受到时任党中央总书记江泽民同志的表扬。他在中央党校接见省部级学员时说:“《国际内参》刊登的‘吸收与借鉴’系列报道很好,你们回去可以看一看。”

此外,国际内参室在洪潮同志主持工作下,在刊物上还增加了一种“特产”,即编辑部根据政治局委员以上的中央领导同志对外宾的内部讲话编写的题为《国际形势与对外关系评说》的综述,很受广大读者欢迎。新华社时任国际部副主任杨木曾对我室同志说:“你们编写的《国际形势与对外关系评说》很好,材料丰富、系统、全面,可以节约领导同志的许多时间”。我驻外记者也反映,分社同志都喜欢看国际内参编辑室提供的《国际形势与对外关系评说》综述材料,不但分社记者看,而且我驻外大使也很喜欢看。每次信使到使馆,大使都向分社同志打听,总社发的“评说”到了没有?

《国际内参》在洪潮同志自1987年至1992年任主编期间,时效和质量均有大幅度提高,在发行范围(地、师级)不变的前提下,由1987年的2.8万份上升到1992年的3.9万份,取得了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全面增长。当时,国际内参室为参编部的创收,仅次于参考消息编辑室。

教书育人学以致用

刘洪潮同志1992年7月调入中国新闻学院任教。在教书育人中,他始终坚持把怎样做人放在第一位。他经常告诫学生,为文为人,为人当先,要做一个正直、高尚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他给女儿起名“刘益华”,寓意寄托于此。他将自己的著作赠送学生时,总在书的扉页上工工整整地写上一句“学术无禁区,宣传有纪律”以与学生共勉。“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他要求学生不论是研究问题,发表论文,或是搞国际报道,出发点都要体现“国家利益”、“有利于我国的外交事业”。

平时,他严格要求学生学以致用。他经常说,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要文笔好、口才好,笔头口头俱佳;要有不凡的动手能力,上任后可顶岗,拉出去能干活,出手的稿子是成品。学习国际新闻专业的学生必须学会写国际新闻。你写不了稿子,没人能用你留你。为了培养出有用的人才,他日常绞尽脑汁给学生出题目,逼他们写稿子。同时,把好的稿子推荐给媒体,一经利用,给予鼓励,使众多学子找到施展才能的广阔天地。

严师出高徒。他带出的13位硕士及15位博士,大部分已步入社会,成为宣传战线或大学的中坚力量。例如:张毓强在中国传媒大学任教;王万征任中宣部《时事报告》杂志社编辑部主任;唐勇任人民日报常驻华盛顿记者;刘芳、夏文辉、张崇防分别任新华社驻巴黎分社、惠灵顿分社及非洲总分社记者。

刘洪潮老师的教学方法使其学子受益匪浅。一位学生由衷地说:“刘老师对事业的执着追求,他做人处事的原则和方式以及做学问的态度和精神,是我终身受用不尽的财富。”

立足中国放眼世界

平时,洪潮同志教导搞国际新闻报道的学生的思想方法是立足中国,放眼世界。根据多年来我对他的了解,他所说的立足中国,就是把国家利益、国家安全放在首位;所谓放眼世界,就是要有世界眼光,把新闻事件放在全球的大背景去分析。他不但是这样说的,而且也是这样做的,为学生们作出了很好的榜样。上述思想具体表现在研究国际问题、作国际形势报告和撰写文章上,并取得了丰硕成果,深得人们的好评。

刘洪潮同志应邀走出新华社作国际形势报告有一个大的背景是:1989年,东欧六国放生了剧变;1991年苏联解体。这些变化来得那样突然,那样剧烈,超过了世界上任何人的预料,以致事后许久人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无疑,这些事件吸引了中国人民的极大关注,都想了解事件发生的原因、过程和影响。公开报道只是介绍了事件发生的事实,至于对上述问题的看法还不便于公开评论,但在《国际内参》上却有大量反映。为了满足广大群众对国际问题的关注,有些单位就邀请研究国际问题的专家学者作国际形势报告。但由于当时国际形势变幻莫测,一般的人都不愿应邀,怕说错话,犯错误。刘洪潮自愿走出去,站在党的利益上,以事实为依据,正确地引导舆论,产生了良好的社会反应。洪潮同志在论述国际问题时,擅长围绕一个重大事件,把一堆纷繁复杂、分散零星的细节梳理得井井有条,分析得入木三分,且言辞中不乏幽默而又满含深邃哲理。因此,他的讲演犹如磁石吸引着每一个听众。就这样,他作报告生动精彩、透彻解渴,一人传十,十人传百,很快从京城传到外地。从1988年到2007年春近20年间,他驰骋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从高等院校到机关、部队,数百次为广大师生、干部和官兵点评天下大事。由于他的报告观点鲜明,材料翔实,充满爱国主义激情,具有很强的说理性和感染力,受到听众的普遍欢迎。例如1994年5月16日晚,洪潮同志在武汉华中理工大学大操场上,给上万名师生讲中美关系,师生在雨中听了两个多小时报告,没有一人退场。时任中央政治局常委、政府副总理李岚清同志在多种场合谈到此事,并表扬刘洪潮为高校师生讲国际形势而作的努力。武汉大学校长陶德麟同志称赞说:“刘教授的一场报告胜过几十堂政治课。”清华大学、武汉大学、华中理工大学等高校还聘请刘洪潮同志为兼职教授。为了表彰刘洪潮为宣传党的方针政策所做的努力,中直机关工委于1991年通报了他的事迹。

刘洪潮同志在著作态度上是严肃认真负责的。他说:“板凳守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他数十年如一日笔耕不断,著作颇丰。从1984年到2007年,他问世的著作(含主编、合作)有:《当代女政治家》、《当代国王》、《冷观世界风云》、《震撼世界的十年》、《沧桑巨变的十年》以及策划、组织新华社及人民日报等主要媒体的130多位资深驻外记者,翻译撰写的经验汇编《怎样做驻外记者》、《怎样做国际新闻编辑》、《怎样做新闻翻译》、《怎样做对外宣传报道》和《国际新闻写作》等约二十部。他的著作受到广大读者的高度赞誉,正如原广州市新闻出版局局长解聘如所说:“《沧桑巨变的十年》、《震撼世界的十年》是作者20年如一日地收集、整理、思索、验证的研究成果,是心血之作,是名副其实的十年磨一剑。”可以认为,在同一领域里,这是一项开创性和填补空白的事业,类似的书籍在国内外尚未见到。“十年一书”,实际上就是当代世界的《史记》,是研究国际问题的读者可靠和精当的参考;是不研究国际问题的读者系统了解国际问题的最快捷、最经济的途径。

如今,洪潮同志驾鹤西归一年了,我们无限思念他。他好学不倦、严于律己、热心助人、刚正不阿、开拓创新的精神和研究国际问题的方法——立足中国,放眼世界,永远值得我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