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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归北外”征文】我是北外人

【来源: | 发布日期:2019-04-15 】

西北三环边上的北京外国语大学,校大门是开放式的,正对校大门的是主教学楼,从马路上就可以越过大门看见。四层高、带飞檐屋顶、灰黄色墙体。38年了,多少次乘车从它面前经过,都眼睁睁地盯着它看一会。却从来没有再跨进这个大门。这天上午天不那么蓝,在秋高气爽的季节,不算一个特别明媚的日子。早几天便从微信群得知今天是我的母校北外77周年校庆日,心便几分跃动起来,心想:这便是注定的我的那一天了——作别母校38年,只等今日重归母校的怀抱!

我于1979年9月高分考入北外,1980年10月则又离开北外,被送去法国留学。当时全年级法语的50多新生中只选了二个,同学们艳羡无比,我留学去自然很开心,但多年后却好像有一种缺失,有点遗憾没有完成在北外的学习。以致38年来多次过母校而不入,就因为一个说不出口的自卑:怕被保安拦在门外不给进!说起来很可笑,但世上的事有时就是这样的。你喜欢一个人一件事,就越是怕被他拒之千里。打定主意要在这个校庆日,重归梦中母校校园。

校庆给了理由和机会,而且我也是很想体验一回学校的校庆的。我想悄悄地进到校园,在这个属于北外的日子,作为校友成为校园里来来去去的人中的一个,可以自在地东走西走看看,找找以前的记忆,也看看学校现在的模样。老天在考验我,就在校庆前我腰伤了。头天就犹豫来犹豫去,一早起来还犹豫,最后还是觉得不能错过,我等了多久才等到这个日子!才下了这个决心。此时我已站立在校门口灰色立柱前。这个结构不对称式的校门,一边矗立着由三道细窄的灰砖墙组成的立柱,这是后来改建的校门,最外的灰墙柱体,自上而下镌刻着“北京外国语大学”。校庆日大门口仍然是有保安的,但人流出出进进,没有谁拦。就这样我进来了!进到主教学楼里,眼前即是楼梯,跟记忆中的差不多,好像我一直在记着它们似的。楼梯不高,正对门,宽敞厚重,上个十来阶,向左向右各拐出一段楼梯。这种对称设计,让这个楼梯不仅有了上下楼功能,也成了这个楼的一个重心所在。大概正因此,多少年不见,它却实实地在留在了我记忆深处。

在北外读大一时,每天走这个楼梯到四楼,我们79级法语系一班的教室在四楼。和当时的北大各班没有固定教室有所不同,当年我们北外每个班都有自己的教室,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课桌。楼梯的光线比较幽暗,但是我还是扶着栏杆留了影:要把那种熟悉的感觉用照片固定下来。主楼这个门进那个门出,开阔的校园一下子展现于眼前。紧挨着主楼是绿地,树木花草,浓浓密密。正对门处有一个亭子,几个亭角弧度很大地上翘,使得它像正在飞的燕子,于是想到一个名字“飞燕亭”。不知它到底叫个什么名字,但记得这亭子以前就有的。从前没遮没拦一望无余的操场,现在四四方方地网在了网里,红色的塑胶地面,看起来是个专业化的运动场。绿地与操场之间是一条横穿南北的水泥道,道的北边尽头,有几幢四五层高的灰房子,以前那是宿舍。走近一看,现在也是宿舍。但是以前那个男生宿舍楼,现在变成女生宿舍了。从这幢楼继续往前,就到了六号宿舍楼。感觉它便是我们当年的女生宿舍楼,但是现在出出进进的是男生。打定主意要瞻仰一下自己的故居,就进楼去,沿正对门的楼梯上楼。一个中年女人追在后面问,你什么事?我说以前我住这个宿舍,来看看。二楼左拐第一间,门紧闭,我就对着门拍了一张,对着楼道拍一张,站在楼梯口向楼道深处望去,整个通道不见人,道两边宿舍门对门,好像能感觉出旧日氛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往深里去,找找从前那个盥洗室。以前总在那里洗衣裳,一个脸盆接满水,棉袄外套浸进去,然后打肥皂,冲的时候水龙头开得大大的。重新下到宿舍楼一楼,拍下了楼前黑板、进门的转杠、小卖部,一个正在吹头发的女生。黑板上写着“欢迎2018级新生入住”。晚我这个79级将近40届哦。

往前应该是图书馆。时隔38年,还有这印象。果然,图书馆出现了。显然不是曾经的那个了,应该是原地新盖的,但我有同学说新图书馆方位应该是往南挪了点,这记忆力真绝了。图书馆墙面刻着各种语言“图书馆”一词。一踏上台阶就有亲切感,想起大一那一年,经常来图书馆做作业或者复习。图书馆门卫问你是校友吗?我说是。你登记一下。“校友”这个词如一阵和煦春风吹来,让我周身温暖。进去以后在一楼小转了一下。一排排工具书、一大片电脑桌、不少长写字台。每个台子周围放六把椅子。大厅四围靠墙摆着一圈圈沙发,中间都有个茶几。可以来此悠闲一下看看期刊。长台子都有学生在伏案,台边空座不很多,但沙发大都空着。可能今天校庆,又是周末缘故。从图书馆出来,自然要在图书馆楼前留影。那些个各种语言“图书馆”组成的墙面,是很好看的拍照背景,也具北外特色,至少让知道的人一看就是北外拍的。图书馆是北外当年最靠东的楼,现在拐个弯向南去,看到前方是学生食堂,途经之处有学生在表演唱歌和舞蹈。到了这里感觉离学校后门不远了,打算从后门离开。后门是学校的东门。以前我上学出出进进一直走后门,那会前门没有修路,现在的三环路那会不存在,西门没有车可到。东门出来是个小巷子,好像蛮长一段,经过一个理发店一个书店,到了大路上,即是332线的魏公村站。走到食堂前,发现有人在领餐券,一问校友都可以领,说有校友卡即可。校友卡在对面的阿拉伯楼办。可以吃过再办校友卡吗?可以。当年我们的食堂应该就在这个位置,木桌子,没椅子,每个月15元伙食费,早餐的玉米面粥金灿灿的,刚来北京没有见识过以为是一大碗浓浓的鸡蛋汤,心想大学吃得真好。从南京一起来北外的几个男生也很有想像力,以为窝头是鸡蛋糕。凭餐券领到了免费校庆餐:西红柿、狮子头、白菜、蛋花汤、西瓜丁、馒头或米饭。整齐的白桌蓝椅,就餐人不很多。虽然不是彼时的餐厅了,但能再一次像北外学生一样在校餐厅里,吃着学校大师傅准备的饭菜,有极大满足感。隔壁桌坐着几个小同学,我让其中一个女同学给自己拍了一张。一会儿忽啦啦进来一帮人,都是比自己更老的校友。其中一位方脸大眼的老先生,看着面熟。这让我有了一种亲切感,同时又有一种沧桑感。

想当初我大一的一天,班长赵钢在操场上遇到我,通知我去系里一趟。什么事?好事。他答。就这么着,我作为北外两个名额中的一个,刚刚上完大一就早早离开了北外去了法国。由此我没有北外毕业证,38年后遭遇没有资格领校友卡,这对我有点小小的打击。

去法国留学后,流落在同学圈外多年后同学们把我找回了。当年作别的时候系里的同学还没有认全呢,好多人是后来才对上的,大约六年前我再次被公派法国工作,我们北外79、80、81三届在巴黎有个密切的交往圈,通称“巴黎帮”,此次一抵巴黎“巴黎帮”就拉我回归组织。与我们同届的国富同学离校后第一次见面,见之前我想象他应该是又胖又壮的,叫“国富”就应该长那样吧,结果人家是一个翩翩帅哥。女生我熟,当年四班的二大美女丹慧和小青,现在都活跃在中法合作舞台,后来在巴黎工商会参加活动,现在被尊称青姐任巴黎工商会法中交流委员会秘书长的小青总对人介绍:“她是我的大学同学。”到了丹慧的施奈德电器公司,丹慧是该公司大客户部总经理,逢人就介绍:“我们是大学同学,她一早被派往法国留学。”法国人都会说:“哇噢!”还有王安,我们都是一班的,曾经一个宿舍的,每次聚会我都坐她边上以便交头接耳。还有几个新接上头的校友。回到家里赶紧翻箱倒柜一番,万一找到什么在北外读过书的证据了呢,不怪人家不给我办校友卡,如今这年头讲证据。结果和印象中的一样,确实没有留下北外一年多的任何证啊书啊什么的。我倒是有北大的学位证、北大的学生证、北大毕业照。不过,找到一张当年与人所在北外79级法语一班几个女同学在校大门前的合影。大门当时的牌子是“北京外国语学院”。

我跟同学玩笑,搞了半天,我一直号称是北外人,结果人证物证俱在咱是北大人(读研在北大)。当年的班长正在法国游玩而没有现身校庆的“钢师”则笑我是“三无校友”。还说我的那顿校庆餐,是真正的“蹭饭”。其实,不管怎么样混上一顿校庆餐,没办上校友卡照样吃了,我还是很有成就感,38年第一次回母校,有此一餐,不虚此行。当年同宿舍现也在法国的王安则问,有没有去我们那间宿舍?我说上楼左拐第一间。她说对就是它。还是王安问到点子上了。

瞧,咱“暗号”对上了吧?谁说我不是北外人?

(作者:法语系1979级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