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物简介:
张中载,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北外公共外交研究中心、北外艺术研究院教授,北外欧美文学研究中心主任、全国英国文学学会名誉会长。1950-1957年在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学习,从1957年起一直在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任教。专著有:《托马斯·哈代———思想与创作》、《当代英国文学》、《二十世纪英国文学——小说研究》、《文苑散步》、《张中载选集》、《英国二十世纪文学史》(合著)等。编著、教材20余部,论文百余篇。
最早听说张中载老师,是我在郑州大学读大三的时候。那时候的我特别喜欢哈代的小说,了解到张中载老师研究哈代,便决定考研。不幸的是我2004年没有考上北外的文学专业。但是听在北外读研的学姐讲,张中载老师不仅学识渊博,而且人很好,对学生亲切随和。而我第一次见到张中载老师,却是在南阳。我毕业后在南阳师范学院任教的时候,张中载老师来南阳讲学。我和同事们都很激动,英美文学界的名师来讲学,这在南阳这样的小地方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张老师温文尔雅,很有绅士风度。在研讨会上张老师给我们讲起他1988年至1991年在美国麻萨诸塞州州立大学英语系讲授“英国20世纪小说”和“中国现代文学”的经历,大家都听得十分佩服。张老师回忆说,当时的美国学生中有人会故意考考老师。虽然讲的是20世纪英国文学,他们会突然拿出一段莎士比亚的剧本中的一句话来问老师出自哪部剧。张老师的20世纪英国文学课相当受欢迎。
之前我对张老师的认识大多是对他的学术成果的钦佩。张老师著述颇丰,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出版了建国后第一部研究哈代的专著《托马斯·哈代——思想与创作》,这也是我国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哈代评论研究专著。后来问起张老师当初是如何开始研究哈代的时候,他说起当时中国对哈代研究属于空白,1983到1984年间,张老师作为访问学者在澳大利亚进修,期间收集了一些关于哈代的资料,终于写成专著《托马斯·哈代——思想与创作》。张老师在英美文学学界的影响不止是哈代研究。他在西方文论领域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他编写的研究生教材《西方古典文论选读》和《二十世纪西方文论选读》填补了国内高校英美文学教学中西方文论教材的空白。西方文论向来以艰涩难懂出名,而张老师选编的教材不仅包含了文化背景的中文简介,又节选了最精彩的文论段落,并附有注释。这既保证了英语专业的学生读原作,又保证了作品的难度适宜,能够被中国学生接受。另外,张老师主编了《文本·文论 : 英美文学名著重读》、《文化研究选读》和《西方文论关键词》等编著,在20世纪英国文学领域也不断有专著出版,如《当代英国文学》和《二十世纪英国文学——小说研究》等。他也是国内第一位开设20世纪英国文学研究生教程的老师。
而我真正开始了解老师,还是2009年我来到北京外国语大学读研以后。2009年,我幸运地被北京外国语大学录取。开学后上课的第一周,同学们都很兴奋,我们尤其期待张中载老师的课。之前已经听08级的学姐讲,张老师的课最受欢迎,课堂轻松,而且收获颇丰。张老师给我们上的第一节课讲的是柏拉图。他说想和柏拉图一样,和学生漫步花园中,边散步边探讨哲学。西方文论本是艰涩难懂、高深莫测的理论,可是张老师娓娓道来,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简单易懂。张老师知识渊博,游历、游学世界各地,授课从不局限于书中的文字,时而会讲起埃及金字塔边,月光中品咖啡,时而会忆及在波恩大学追忆尼采。听张老师的课是一种享受,神游万里,阅读古今,不知不觉间已经心旷神怡。
张中载老师,是良师,更是益友。张老师一直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学校上课,是北外最朴素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英语学院的很多老师都是张老师的学生,而张老师,却几十年如一日,勤勤恳恳,朴素如初。
张老师出版新书《文苑散步》,邀请我们09级文学专业全班同学参加他的新书座谈会。在送走英语学院的老师后,他和我们促膝长谈,询问大家现在的学习和以后的打算,要大家有困难一定找他。张老师的学生不计其数,家庭困难的学生,张老师常常慷慨相助,很多学生在他的推荐下留学海外,学业有成。张老师常说,我们这些学生就像他自己的孩子。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师者如父。张老师一直以一颗父母般的心来对待我们学生,却从不求回报。看着张老师送我的《文苑散步》上的留言,我不禁心头一阵酸楚。“不要忘了老师”这是张老师对这些他奉献了一生的学生的唯一要求。
张老师一直对他的老师王佐良老先生念念不忘。张老师在中华读书报上作文《秋天,想起王佐良》来追忆他的老师。王先生是我国外国文学研究的名家,也是诗人,翻译家。王先生学生时代就开始写诗,在西南联大写的两首诗被闻一多先生选入他的《现代诗钞》,与中国现代诗人穆旦等都很熟。王先生才华横溢,文章出众,后来到英国牛津大学留学。由于各种原因,王先生早期著述并不特别多,八十年代才大量出版专著和论文,写了四十多本书。张老师说,王先生不仅才华横溢,风度翩翩,课也上的很好。每每忆起王先生,张老师便禁不住微笑起来。他说,当年和王先生同住北外西院的筒子楼里,傍晚时分陪王先生边散步,边谈论文学,那是曾经最美好的时光。那时北外的西边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夕阳西下,西山美丽的轮廓令人流连忘返。张老师回忆说,那时的王先生家住清华,一周只回两次家,大部分时间在学校潜心做学问。
其实,张老师又何尝不是这样,他这么多年来潜心治学,从未懈怠。1954年,世界民主青年联盟理事会在北京召开。这是中国主办的一次大型国际会议。当时张老师是北外英语系本科生,只有20来岁,并没有翻译经验,却有幸给毛主席,周总理,刘少奇等领袖做临时翻译。张老师淡泊名利,只想好好教书,清静地做学问。当然,张老师丰富的经历也造就了他的演说魅力。正如张老师所说,参加演讲比赛、演话剧、做翻译,都能锻炼人,这都为他如今精彩的课堂奠定了基础。我想我们也许不该问张老师为什么能把课上的那么精彩,他学贯中西,博古通今,有着如此深厚的学识怎么能上的不好呢?张老师不仅是英国文学和西方文论的专家,他中国文学的底蕴也毫不含糊,又广泛涉猎音乐绘画等领域。他曾经多次语重心长的对我们说,知识面一定要广博,才能做好文学研究。
张老师是如何走上英国文学研究之路呢?张老师高中毕业时恰逢朝鲜战争爆发,国家号召青年参军,建设现代国防军。他当时十七岁,就投笔从戎。当时有一大批学生参军,相继进入空军学院、海军学院、装甲兵学院等军事院校。而张老师却被分配到北外来学习。既然是投笔从戎,国家分配读什么专业就是什么专业。当时正值新中国要建立各种外交关系的时候,与各国互建大使馆,这批新中国培养的外交人才,都陆续地到使馆工作。而包括张老师在内的一批学生则在学校学习直至毕业。毕业以后,留了十来个人进入高级翻译班,念研究生课程。毕业后留校任教。当时读书都是国家供养,毕业后完全服从分配。起初张老师是跟着许国璋老师搞语言学。当时许国璋、王佐良、周珏良、刘世沫等老教师都各带一个年轻人,也就是选一个接班人。许国璋老师选的是张老师,搞词汇学。后来张老师又转到王佐良老师门下搞文学。
张老师虽然身为名师,但是待人亲切、平易近人,还很风趣幽默。他会忘却年龄,就像朋友一样,和学生开些玩笑。记得有一年愚人节,他上课第一句话是:“今天要来个小测验。”我们顿时神经紧绷,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我们这才知道被老师“幽默”了。
学问中的张老师学识渊博,著作等身;生活中的张老师,和蔼可亲,幽默风趣;人格中的张老师正直善良,两袖清风,可谓是师者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