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北外人物 > 名师风范 > 正文

人文之美,润物无声

【来源: | 发布日期:2019-04-22 】

——访北外中文学院唐利群

人物简介:

唐利群,女,北京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博士。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副教授。承担中文学院本科专业必修课《中国现代文学史》、《中国当代文学史》、本科专业选修课《二十世纪中国女性文学》、研究生专业选修课《西方女性主义理论与文学批评》、全校通选课《华语电影研究》、全校方向课《中国现当代文学》、新生研讨课《鲁迅与中外文化》,以及留学生各种课型的教学。研究方向及兴趣为女性文学、左翼文化、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在全国各类学术期刊发表论文多篇,编著数部。

北京外国语大学的中国语言文学学院成立以来,一批批优秀的学子在深厚的国学文化素养的浸润滋养下,开始了他们的追梦之旅。这要归功于中文学院拥有一批优秀的教师,他们不仅为学生“授业、解惑”,还注重“传道”,将中华文化的精髓传授给每一位学子,让他们既拥有出众的外语能力,又深谙中华文化之美,为中外文化交流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而唐利群,就是其中的一位。她一直在北外中文学院任教,笔者曾经聆听过她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对她亲切活泼的教风印象深刻。她上课时不仅讲授现代文学的作家作品,创作流派,还重在对诸多文学现象和思想派别进行剖析和讨论,引导学生不断追问和探索,影响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在她心中,每位北外学子都有着无限的可能,她希望能够和他们一起,共同发现文学以及人文之美。

文学与人生

当被问及在自己的课堂上发生过什么难以忘怀的事情,唐利群不假思索地答道:“眼睛,亮晶晶的眼睛!”原来刚来北外工作时,第一次登上大学讲台,第一次讲授中国现代文学时,就发现台下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热切地注视着她。学生听课的时候眼睛发亮,这对一个老师来说是多么大的鼓励!后来这个学生一直和唐利群保持着联系,现在已经是美国一所大学的教师了。唐利群至今记得这个学生曾告诉她:自己本不喜欢鲁迅,上了老师的课以后极大地改变了看法。通过讲授文学,能够改变学生的兴趣、爱好、乃至于人生的某一部分,可见文学的力量,绝不仅仅是知识性的。

而几乎每一届学生都会让唐利群不断重温类似的惊喜。一个酷爱美术的学生,大学毕业后考上中央美院,攻读美术理论专业硕博。现在已经是大学老师的她,出版了专著没忘赠送给唐利群一本,并感概道:虽然自己做的是美术设计研究,可是选择研究的时代却是民国的那一段,看来还是受了当年老师的影响。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有在现代文学课上听了一堂废名的创作,即产生极大的共鸣和契合,愿走上研究废名的道路者,也有感念老师在课堂上强调思想力和行动力的结合,而将知行合一的愿望化为实践者……这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年青人,让唐利群更深地体会到文学教学并非单方面传授知识的过程,更是思想和精神成长的过程。她很享受这一过程。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在北外教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所谓‘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但有时候也会觉得忐忑,会想:我能教得了他们吗?甚至会问自己:我配教他们吗?也许更合适的说法是:师生在文学的研习过程中互相影响,共同成长。”

不一样的课堂

唐利群的课堂是很特别的,笔者记得,她让每个学生都准备了一个小本子,每次课留出几分钟的时间让同学们写下自己对课程内容的问题。她总是鼓励大家提问,“从看似理所当然、没有问题的东西里经过思索和探寻,找到问题。”有了问题,她再有的放矢地展开。

相较于在课堂上讲文人的趣闻轶事,情爱经历……唐利群更愿意介绍现代文学史上各种不同的思想观点、文化观念以及它们的碰撞。在她看来,前者是唾手可得的信息,搜索引擎上输入“徐志摩”、“丁玲”,或者任何一位现代作家,跳出来往往都是一大堆他们或真或假的情感绯闻,实属无聊。而在大学,理应多一些师生间思维碰撞的火花,多一些对文学发展进程的追问,多一些对历史和现实的思考,这才是文学课堂的意义所在。更何况现代文学与社会、政治的关联尤为密切,时代、社会、思潮的巨大变化,往往通过文学创作呈现出来。因此,她更乐意跟同学们在课堂上梳理这些脉络,谈论文化守成、左翼思想、自由主义在中国的传承和流变,以及它们在文学中的表现。

有时候唐利群也会调侃自己讲的不仅是中国的文学,而且是文学的中国。其实,文学既有审美功能,又有认识功能,能够给读者带来阅读的愉悦,也能让他们感受和认识世界。想了解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文学作品是一个好的切入点。想了解中国的现代,同样可以通过现代文学的课堂。

中文学院在北外

在唐利群眼中,中文学院在北外的位置有一点矛盾。一方面北外是以外语教学见长的学校,中文学院处在比较边缘的位置,所以不少人会有这样的偏见——“外国语大学还有中文学院?”“考北外就是为了上外语系,不会去上中文学院”……另一方面,对于学校来讲,中文学院以及它所承担的中文教学、人文教育又理应被置于一个空前重要的位置。北外的很多语种都是从最初级的零起点开始学习的,如果大学四年只是比较单纯的语言操练,那么无论是知识积累还是思维方式,都会受到一些局限。这时候,像中文学院所承担的中文教学就显得不可或缺。母语的能力可以促进外语的学习,祖国语言、文化的丰富性和复杂性也可以提升外语学习者的思维水平。

而就中文学院所承担的人文教育功能来说,则对学校其他各专业更具重要作用。无论是小语种还是大语种,无论经贸、法律,还是国际关系,人文教育都应该成为它们的底色。因为人文学科要不断追问“人之所是”,“人之所为”,“何为价值”,“意义何在”……什么是人,我们为什么活着,什么样的人生是有价值有意义的?这些问题似乎离生活很远,因为一般人都忙于考量如何“往上走”,如何获取更多有利于自身的资源,如何成为社会认可的成功者,没有闲暇思考这些玄虚的问题;但仔细想来,它们与我们每个人的日常生活也并非不相干,比方说,很多人上了大学反倒会感到迷茫,我们身边罹患抑郁症以及其他精神疾患的人好像越来越多……而这,正是人文教育的缺失造成的结果:科技的突飞猛进没有解放人却让人心产生随时会被淘汰的焦虑,资本社会强大的竞争逻辑催生了成功者,同时也制造了更多的失败者……所以,我们到底要如何安放自己的位置?如何意识自我与世界的关系?我们要不要盲目地认同主流?还是要形成自己独立思考以及批判性的眼光?如此种种,都需要中文学科以及其他的人文学科继续自己的追问和探究,也需要学校给予更多的扶持和关注。

中文与世界

在谈到北外及北外中文学院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大潮当中扮演的角色时,唐利群说北外承担着“把中国介绍给世界,把世界介绍给中国”的重大使命,这个定位是非常精准、恰当的,无愧于新时代外国语大学应该担负的重任。但是,在理解的时候,我们不能简单地将其视为外语系就是负责把世界介绍给中国的,而中文学院就是把中国介绍给世界的,好像这两方面全然分开;实际上它们应该是相辅相成的。虽然术业有专攻,实践的时候肯定会各有侧重,但无论侧重于哪一方面,都离不开一个主体对于世界和中国的全面的理解和认识,有所侧重也是在此基础上的侧重。“中国文化走出去”,要求的也不是某一方面,而是在对中国与世界的全方位了解的基础上去开展。因此,无论是北外,还是北外中文学院,要实现这个目标,其实都任重而道远。

寄语北外学子

作为一直在教学一线,与学生们保持密切联系的教师,唐利群对北外学子评价甚高。但某些置身于北外之外、并不了解北外的人,往往对北外学生、尤其是女生有刻板印象,认为北外学生比较世俗,对思想毫无兴趣,或者北外学生比较时尚,很会享乐,这无疑都是非常偏颇的成见。在唐利群看来,每个学校都有非常不一样的学生,自己在北外任教多年,遇到过很多对思想有追求,对真理有追求的孩子,他们的优秀程度,丝毫不亚于清华、北大的学生。而北外学生之勤奋、刻苦的程度,也令真正接触过他们的人刮目相看。因此唐利群认为,学校要充分地保有和发展学生们的这些超越性的、卓越的追求,让他们在北外所提供的平台上继续成长,北外也应该能够提供这样的空间。从横向上说,北外语种众多,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以让学生自由地接触到如此多国家、民族的语言、文化,一个如此具有包容性的空间,最能够滋养出一种理解世界的多元的眼光,让自己能够接纳和消化异常丰富而非单一的知识世界。从纵向上说,北外有自己独特的传统,有从王佐良,周珏良,许国璋就开创并传承下来的学术传统,严谨治学,学以致用,这也理应成为北外学子的精神资源。北外还有延安传统,革命传统,人民需要我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的传统,这个传统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过时,但实际上在任何时代都有“我应该怎样度过有意义的一生”的问题,有自我的需求与社会的需求如何结合的问题,北外的前辈们,包括像柯鲁克夫妇这样的外教,都书写了太多“心底无私天地宽”的人生篇章,在我们面临一个新时代,也是一个大时代的关头,要如何锻造自己,又如何独立不移?希望每一个北外学子都能寻找到自己的答案。

文/陈映雪